无忧立在一旁,不动不语,见弄无悯抬手便将那烈焰靠近,在本身脖颈绕足一圈,顿时颈上便有一团明火熊熊,无忧心中惊惧,少顷,却只觉暖和,未有炙烧之痛。弄无悯嘴角一抿,单手在无忧身前自上而下隔空一拉,那明火便自颈处向下,好像一件火焰大氅,盖至脚面;那火焰四周升腾,一团橘色,映得冰室敞亮和顺。
“娘......娘亲!”无忧失声。
弄无悯向前,又再握住无忧,拉至本身身边,左袖轻甩,就见那冰砖兀主转动,层层叠叠,不过半刻,竟是构成一道冰梯,自冰室空中引至其下。
“冰室虽寒,泉水仍不成久存。他们自绾芒泉取水,先置于此处,若水质稍变,不宜饮用,其上玉色即会转暗。”
苍文反身,背对殿门,这方道:“无忧断交,想来她确是不想别人扰了其与青姬夫人最后这短短相处光阴,我们不便突入。”稍顿,苍文又道:“你且去吧,我单独守着便可。”
赤武被苍文拗得没法,只得引领其一起往敛光居而去。刚入阁房,便见尔是正在一旁布茶,见了苍文,她心中一喜,忙道:“文哥哥,来的恰好,我这方沏了新茶,给你也布上一盏。”
苍文等人亦是不肯对方才之事多置一词,便各自返了各自宫中,唯那尔是站于无忧一旁,并不行动。
“仅于此?”弄无悯直视无忧双眼,又再问道。
尔是吃吃笑道:“听你之言,是欲杀我?”
“你可见此惨状,受此磨折,仍不吭一气,当知娘亲已是多么心若死灰。”无忧嘴角竟有苦笑,“那尔是,终归赢了。”言及于此,无忧起家向前,抬手扶彼苍文胳臂,悲道:“文哥哥,我明知此事与你毫不相干,怎奈,一思及尔是如此针锋相对,以此毒计害命,皆是因着你,我便一齐恨了你去。”
房内。
“以此樊篱聊作掩蔽。”无忧心道,“我便在此埋头伴随娘亲七日。”
“赤武,何事?”苍文目难视物,五感缺一,嗅觉反倒渐灵。他鼻下模糊有血腥之气,又感赤武停了脚步,心中一紧。
“知日宫都丽堂皇,到处金玉,原不希奇,只是不知为何这冰室水罐也要置个玉摆件?”
尔是轻笑:“你逐我出宫,怕是为免弄无忧闯出祸事,不好跟你师父交代吧?”
无忧不该。
弄无悯眼睛微闭,不过转眼,又再展开,叹道:“你果是发明。”话音未落,单手比个剑诀,向下一指,只听一声脆响,空中金箔回声而起,其下庞大冰砖块块尽现。
赤武了然苍文之意,正待劝止,又闻苍文道:“你若不肯引我,我便自行驭气摸索。”
无忧于杯水殿中呆得数日,不饮不食,寂静柱前。
“无忧她,未置一词。”
“文哥哥,对你不住。请先行退避。待无忧尽了哀思,清算心境,再跟你赔罪。”话音刚落,无忧又重回柱边,低声再唤娘亲。
突地,无忧闻殿门轻响,却也懒得探看一二,只是抬手又再抚摩柱身龙骨,轻叹口气,泪水再从眼角溢出,沿着堂柱盘曲而下。
赤武点头,“这又何必?我们实是心忧,又无歹意。”
尔是轻笑,“且好生守着青蛟。为亲所离,其身孤苦;为亲所叛,其心苦楚。她那脾气,我便不说,你也看得通透。”
尔是虽知那本相对其打击甚重,未料青蛟脾气刚烈至此,断交无前,一时倒也无言。
至殿门外,赤武见殿门虚掩,心下猜疑,便直直引着苍文往内里而去。到得堂外,惊见那青姬夫人化龙盘柱,满目赤色,再看无忧悲坐柱边,垂泪饮泣。赤武为此景所困,既不言语也不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