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尔将无忧引至此处，可将本相和盘托出？”
苍文赤武皆是讪讪，躬身再施一礼，疾步出了殿门。
弄无悲低眉，愧道：“无悲不知。”
“若非体贴则乱，怎敢私行现身敛光居探看？为吾胞弟，轻言毁诺，何言狷洁！”
“兄长千年尽情，下水行舟。收愚城，屠万妖，骗金丹，戕弟子，党同伐异，欲盖弥彰。现现在，竟欲手刃生父！你我兄弟，究竟何人轻言毁诺？”
“然兄长千方百计，不得金乌丹不休......”
弄无悲闻言，迟疑半晌，沉声哀道：“初时，兄长奉告，如果无悲安于此地，浸身之正气于肥遗江，江水即有疗效，可医兄长之疾，既保了知日宫申明，又灭了金乌丹戾气。无悲若能够一己之身，挽狂澜，匡公理，自当舍命，不觉得惜。”
弄无悯五指收拢，查那厌梦丝丝清冷，陡感两腮生酸，阖目叹道：“尔等且去。”一言既落，磨齿吞声。
“此言，怎解？”
言罢，身子轻颤，摇首已带哭腔。
“入吾室，操吾戈。早知本日，吾便当剜目翦耳，岂止拔舌！“
弄无悯面上一沉，不过一刻，反是笑道：“若其已感厌梦蹊跷，想来必已入了肘去院，得见行尸多少。若非百事缠身，吾早将那后患荡尽。无忧对吾坚信不疑，怎会猜想吾以厌梦摄妖灵？即便厌梦露显端倪，无忧亦不知险，确会妄动，陷于厌梦，倒是不奇。”
当每入夜。
苍文怫然，背对赤武，单臂向后，广袖一挥：“师父既已归返，你还要缠问我何为！”
苍文闻声，顿首见礼，低声应道：“那日实是出奇。眨眉之际，日坠月升，吾再回身，唯见厌梦，却失无忧。”言罢，苍文眉眼一耷，愁绪相从。
二人一起回返寓所，原是冷静，然赤武终是抵不过，止步询道：“师兄，师父如此，但是鉴定无忧入了厌梦石？”
弄无悲侧目摆布，稍一摇首：”无忧慧心，无需赘言。其见吾身，亦见妖丹，心下自有计算。不待吾多言一句，已是拔腿抽身，不及相留。“
弄无悯还是忿然，鼻息稍重。半晌，吞唾润唇，轻道：“那夜假扮吾现于怀橘宫，欲以灯谜点拨无忧，若非这般，吾何需陷弄觞于不义，将诸乱起因引至其身？”
“事到现在，尔乃虎伥。”
弄无悯稍一侧目，见状缓道：“漏言当诛。若非尔......”
苍文赤武二人跪于殿下，见弄无悯情状，对视一面，未敢开言。
“尔若不欲互助，必多万尊枯骨。到时，岂止妖属，凡人仙友，遇之杀之！”
弄无悯轻哼一声，踱了两步，近了一旁蛙鼓，抬臂向前，以掌背小扣一二，引得那巨蛙四肢乍收，沉闷怪声骤起。
弄无悲笑意未减，唯轻叹口气，稍一侧身，启唇笑道：”无舌无声，情有所原；有口而哑，有目而昧，膏肓之疾也。“
弄无悯闻其声，稍退两步，笑不成支：“常常闻此蛙鼓，便感通体畅快。吾有疾，卢扁无策。”
赤武疾步上前，轻拍苍文肩头，半晌，反口道：“师兄莫要如此。毕竟，师父尚未遣弟子下山寻觅，或其另有它途，抑或，无忧并未为厌梦所收。”
弄无悲缓垂了端倪，惨淡一笑：“故而兄长言及，若得金乌丹，便同无悲以身易身，将兄长胎中所生魔性尽数转于无悲，无悲欣然应允。唯乞事成，兄长遵诺，了吾残身，终此轻易。然......“
“那夜使计不成，这便借厌梦之机，引了无忧至此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