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庄主嗓音锋利,好笑容实在朴拙心切,朗声道:“国师真是太客气了,你是西域鬼都的擎天柱石,又乃段某昔日故交,现在屈尊而至,台端光临拜日山庄,段某戋戋走上几里山路相迎又算得了甚么?”
他话音稍顿,望了眼时幽冥身后之人,惊奇道:“段某莽撞,还未就教国师身边这位道友的名讳?”
贰心中疑虑,这段珪但是朝廷的钦点中常侍,时幽冥亦是回鹘国师,他们要见面自可在长安城里,何必大老远的跑到这荒山野岭来?除非两边皆有不成告人的目标!
最前面的小厮无精打采,抱怨道:“这个没心没肺的老疯子,若不是我们兄弟整日把守顾问他,他哪有这般的精力头?大半夜竟还跟我们捉迷藏玩,这不是用心折腾人吗?”
拜日山庄建在黑石山的山麓当中,依山行阵势而建,有如背景堡垒,占地足有八百多亩。三侧峭壁环拢,猿猴难攀,只要东方的谷口以作来往收支之用,“拜日”之名想是出自于此。
可云毅在通天峰寒潭苦修半载不足,连金色娃娃鱼这等天陆异兽都可瞒过,如何会被戋戋几只大漠雄鹰发明?
两名锦袍男人见状,足下遁光收起,躬身施礼后就退到段庄主身后。时幽冥玉杖轻引,微微点头笑道:“时某即已到了贵庄门口,竟还烦劳段大先生亲身驱逐,真是折煞我二人了!”
云毅从一处山岩后缓缓走出,神采阴沉。他固然不晓得朝廷为甚么会和西域回鹘国的妙手搅和在一起,可毫无疑问,这些人对承平天的无辜羽士毫不会心慈手软。
先前说话的小厮走到一株桃树下,解开裤袋撒尿,撇嘴道:“这疯子如果真有来头,何必让那老毒物每天扎针喂毒药的折磨他?我现在只要想起那老毒物住的茅舍,胆汁都快恶心出来了。”
云毅嘲笑道:“天宗、朝廷、现在竟连西域鬼都的人都插手出去了。我若不去探个究竟,岂不孤负这天时夜色?”说着,身形稍隐在山岩暗影中,直奔拜日山庄。
他刚躲好,就摇摇闻声南边不远处的青石小径响起脚步声,几名身着花衣的小厮拎着金穗红灯笼走了过来,四周打量张望,仿佛在寻觅甚么一人一样。
恨百姓大氅遮面,夜风轻拂黑衣,仿若一团鬼影无形无踪,他暴露惨白的双手,抱拳沉声道:“恨百姓久仰段珪段大先生的盛名!”
小厮骂骂咧咧的提起裤袋,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道:“真是倒了血霉。本来觉得看管这疯子是个美差,不必在灼焚之日去阿旁宫冒死,哪晓得这仗还没打,老子的命根子就快没了!”
这时段珪身边一名壮汉低声道:“庄主,这里夜里风寒,我们是不是先将两位西域来的朋友请进拜日山庄再说?”
约莫一盏茶的工夫,云毅已然鹄立在拜日山庄的后山颠峰,向下了望时,全部山庄灯火透明,好像白天,却不时能够瞥见盘桓巡查的血卫,云毅大略估计,足有五六百人之多。
一名小厮靠在木柱上昏昏欲睡,嘘声道:“你小点声,那老疯子但是段庄主点名要看管的人,估摸来头不小,如果让庄主晓得你在这抱怨,谨慎阉了你送去宫里当寺人!”
段珪哈哈大笑,一拍脑门道:“段某胡涂,若非葛总管提示,我们几乎又怠慢了国师和恨道友!”
中原之大,能有如此功力者不在少数,可若说有这般入迷入化的本领且又是个宦官寺人的,恐怕全部天陆都屈指可数!
云毅心知这庄内妙手如云,不知段珪还宴请了哪些傍门左道的妙手,他不敢粗心,收了身形闪顿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停下,肃立在一处房梁顶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