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彭寿颐和督署巡捕来到海州,宣布两江总督的号令,锁拿裕祺,查封裕第宅时,海州盐场不管引商、池商、灶丁以及四周百姓无不鼓掌称快。这件事很快传遍两江三省,宦海为之一震。
四为盐价昂扬。盐商在本地盐场买盐,每斤不过十余文,在汉口镇登陆时,每斤就要卖百来文,在淮北、鄂西、湘西等偏僻地带,淮盐售价竟高达每斤一百五十文。很多贫苦百姓买不起盐,不得不吃淡食,十天半月不沾盐味是常事。百姓怨声载道。
面对着两江盐务如此严峻的状况,曾国藩苦苦地思考着管理的体例。白日与幕僚们几次参议,夜晚又一小我在书房里单独考虑。曾国藩以为,形成盐务如许混乱的启事很多,最首要的启事出在吏治不严上。不管是规复陶澍的鼎新,还是进一步的清算盐务,起都城要整饬吏治。而整饬吏治既必须打击那些民愤极大的赃官贪吏,又要制定新的盐务章程。现在宦海中清正有为的人太少,贪劣昏庸者到处皆是。曾国藩想起了上个月措置的一桩小事。
当时,忠廉接到裕祥送的礼品,打量着如何为他讨情。忠廉内心清楚,裕祺虽贪婪剥削,但还不是第一号的。两淮盐场共有二十三场,属于淮南者,通州分司辖有九场,泰州分司辖有十一场,海州分司所辖的只要淮北三场。与通州、泰州比拟,海州分司辖地最小,能够讹诈的工具天然也起码。裕祺曾亲口对他说过如许一桩委曲事--
曾国藩将章程的制定拜托给黄廷瓒去办,叮咛他多多接收陶澍当年行之有效的经历。至于惩办赃官一事,他要亲身主持。将幕僚们禀报的典范例子作了排比后,他决定先把海州运判裕祺抓起来。
裕祺是个蒙前人,捐纳出身,在海州分司做了八年的运判。此人完整置国法于不顾,凡能谋财之路,他一条都不放过,仅仅八年,便在海州盐务中捞取了六七十万两银子。裕祺有一绝招,为别的盐官所不及。每年开春时,他便借引商之口,以滞销为由,抬高食盐收卖价,弄得池商惶惑不安,只得大师一起凑集三四万两银子给他,千求万求,他才再出一张布告,借池商之口,以怜恤灶丁为由,将盐价规复过来。就如许前后两张布告,几万两银子便入了他的腰包。引商、池商无不对他恨之入骨。他是科尔沁右翼后旗人,与僧格林沁有点干系干系,便自称僧王是他的表哥。僧王是当今皇上的表叔,既是他的表哥,那他岂不也是皇上的表叔?贩子们虽不清楚他的秘闻,见他说得有根有叶,哪个不怕他三分!便都乖乖地听凭他的剥削。
裕祺押到江宁后,曾国藩亲身审判了一次。裕祺不承认他有纳贿贪污的事,至于压价复价,原是为了打击池商的放肆气势,逼他们出血,而这笔款项全数用在浚通运河、补葺盐场上去了,他并没有贪污。曾国藩不与他辩论,将他临时拘押起来,等彭寿颐清查后的成果再说。
这些天,黄廷瓒调集从各处调查返来的幕僚们开会,汇报环境,筹议管理办法,并将详情向曾国藩作了禀报。
"大人,裕祺以压价复价的手腕,从池商手里敲银子,当然做法不铛铛,但这不是他的发明,历任海州运判都是如许干的呀!"忠廉年纪与曾国藩不相高低,高高瘦瘦的,背微微有点曲折。曾国藩通过幕僚们的调查,晓得忠廉并不廉,不过比起前任来还算有点节制。两淮盐运使,论品级虽只是从三品,论职守倒是天底下头号肥缺,不是普通人所能捞获得的,凡当过几年运使的,没有不发大财的。忠廉当了三年两淮盐运使,剥削的财产还不算太多,手腕也不太刻毒,官声尚可,曾国藩对他也还客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