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月来,曾国藩集合精力研讨盐政,把陶澍当年在江南实施盐政鼎新的文书档案都检察了一遍。还为此事专门写了一封长信给左宗棠,请他谈谈文毅公本人对盐务新政的评价,也请左宗棠本身颁发定见。左宗棠没有复书。
曾国藩先派薛福成悄悄地到海州去,将环境查实,要他联络几个池商,以他们的名义写一份状子告上来。海州池商们传闻曾大人要整裕祺,个个主动,将裕祺的罪过十足揭了出来。幼年气盛的薛福成对这个赃官恨不得食肉寝皮,他把平生做文章的本领都拿出来,花了三天三夜,扎踏实实地写了一份状子。曾国藩看了这份状子后,当即派巡捕拿了令牌前去海州,将裕祺逮捕归案。又派彭寿颐暂署海州运判,清查海州分司积年账目,把裕祺贪污数量查清后再抄家。
四为盐价昂扬。盐商在本地盐场买盐,每斤不过十余文,在汉口镇登陆时,每斤就要卖百来文,在淮北、鄂西、湘西等偏僻地带,淮盐售价竟高达每斤一百五十文。很多贫苦百姓买不起盐,不得不吃淡食,十天半月不沾盐味是常事。百姓怨声载道。
现在曾国藩清算盐务,先不整阿克桂,却拿裕祺来祭旗,他为裕祺抱不平;同时,他压根儿就反对清算盐务,因为整来整去,势需求整到他的头上。不过他也晓得,这个前湘军统帅是一个典范的湖南蛮子,要他放弃本身的设法服从别人,确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。忠廉在扬州衙门里想了几天后,还是乘船来到了江宁城,他素知曾国藩不受苞苴,故一文钱的礼品也没敢带。
当时,忠廉接到裕祥送的礼品,打量着如何为他讨情。忠廉内心清楚,裕祺虽贪婪剥削,但还不是第一号的。两淮盐场共有二十三场,属于淮南者,通州分司辖有九场,泰州分司辖有十一场,海州分司所辖的只要淮北三场。与通州、泰州比拟,海州分司辖地最小,能够讹诈的工具天然也起码。裕祺曾亲口对他说过如许一桩委曲事--
面对着两江盐务如此严峻的状况,曾国藩苦苦地思考着管理的体例。白日与幕僚们几次参议,夜晚又一小我在书房里单独考虑。曾国藩以为,形成盐务如许混乱的启事很多,最首要的启事出在吏治不严上。不管是规复陶澍的鼎新,还是进一步的清算盐务,起都城要整饬吏治。而整饬吏治既必须打击那些民愤极大的赃官贪吏,又要制定新的盐务章程。现在宦海中清正有为的人太少,贪劣昏庸者到处皆是。曾国藩想起了上个月措置的一桩小事。
裕祺押到江宁后,曾国藩亲身审判了一次。裕祺不承认他有纳贿贪污的事,至于压价复价,原是为了打击池商的放肆气势,逼他们出血,而这笔款项全数用在浚通运河、补葺盐场上去了,他并没有贪污。曾国藩不与他辩论,将他临时拘押起来,等彭寿颐清查后的成果再说。
当时朝廷最大的税收便是盐课。食盐按其产地分为淮盐、长芦盐、山东盐、河东盐、浙盐、闽盐、粤盐、川盐、滇盐。此中以淮盐销路最大,包含江苏、安徽、江西、湖北、湖南、河南(部分)六省。故盐课的大宗是淮课,朝廷对淮盐的支出极其正视。嘉道年间,江南怠倦,亏空严峻。淮盐每年应行纲盐一百六十余万引,上缴税银五百万两,实则营销不敷一百万引,上缴盐课二百万两。道光十年,陶澍任两江总督,在清算河工、漕务、吏治的同时,又得旷代逸才魏源、包世臣等人的襄助,以横扫统统的魄力,窜改盐务的弊端。陶澍起首请准将两淮盐务改归两江总督兼管,以同一事权,然后从本钱、手续、运输、发卖、人事几个方面加以改进,又在淮北改行票法。即在淮北交通不便、大盐引商不肯前去贩运的处所,答应本钱较小的贩子赴分司纳课,出给官票,凭票买盐发卖。陶澍盐政鼎新很快收到实效,便利了公众,又为国度增加了支出。但它打击了盐官和盐商,引发他们的痛恨。当时,扬州的牌叶因此新增两张。一张画一株桃树,喻陶澍。获得这张牌的,虽全胜亦全负。故交凡拈此牌,无不痛诟。另一张画一美女,喻陶澍之女。谁获得这张牌,虽全负亦全胜。故交拈此牌辄喜,并加以戏谑。待到陶澍一死,盐务新政便式微下来。承平军占据两江以后,陶澍的鼎新便荡然无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