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在东萱阁陪着吴老夫人略坐了一会,吴老夫人便起了身,语声寂然隧道:“本日阖府议事,你们随我去德晖堂罢。”
林氏闻言噎了噎,到底没敢再说甚么,嘟囔着低下了头。(未完待续。)
犹记宿世,便是在德晖堂等动静时,林氏因失了茶田便一向长叹短叹,还曾是以被太夫人怒斥过,说她不及钟氏慎重。彼时的钟氏但是面色泰然,纹风不动的,全不似本日隐忧重重。
不知西院是不是又出了事,她现在最担忧的,还是秦彦昭那边。
麻衣少年笑了笑,俯下高挑的身子,凑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,那洁白的衣袖与袍摆,携了少年男人特有的气味,便覆在了那一袭青裳碧裙之上。
太夫人的神情却很安静,闻言只点了点头,安然隧道:“如许安排很安妥,我们便等动静就是。”
“那茶田……”林氏轻声隧道,向一旁的钟氏看了看,复又续道:“……茶田怕是已然毁了,现在府中的环境又不比往年,倒是叫人忧心。”
似是被这芳华幼年的萌动所传染,这满天下的东风四周纷扬,更加显得这春浓如酒,醉去民气……
那温润的语声、微暖的气味,扑在她的耳朵上、睫毛上,扑得她的心也“怦怦”地跳个不息。
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总感觉,本日东院里的氛围,一如这春雨洒落的凌晨,没了昔日的安好与沉着,却多了几分模糊的不安。
这母女二人一着灰襦白裙,一着齐衰丧服,虽发梳简髻、鬓无华饰,却恰好极是打眼,年长的沉寂高雅、幼年的白净娟秀,只这般看着,便自有种士女分歧平常的风味。
她说到这里便歪了脑袋,眨动着一双水润的眸子想了半晌,方续道:“就是有点不大会识人。她身边的人很杂,我固然不敢太近她的身,却也能看出来一些。但是女郎却底子一点都不晓得。”
几位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颍川当年的大灾的,不比平常妇人,此时皆是非常平静。
与宿世很不一样。
清秀的少女闻言,赶紧将花朵细心收进香囊里,复又抚了抚青布裙角,方轻语道:“有是有的,却都不大抵紧。女郎平常就是读书、习字和画画,和……那两个女郎都来往着,端方礼节很好,并不大往外跑,就是有点……”
这话来得高耸,然座中诸人却皆无讶色,显是早有预感。看起来,江都失守的动静,已经是人所共知之事了。
秦素举眸看去,却见钟氏面色阴沉,高老夫人眉头蹙起,二人皆是一脸的寂然。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西院的人来得要晚些,世人皆坐定后,那廊下才响起一阵木屐整齐声,随后是小鬟通禀的声音传来,高老夫人与钟氏抢先走了出去。
却也舍不得就这么避开,只得红透了一张脸,垂着睫毛听着。
“不过是几座茶田罢了,子妇执掌馈爨多年,如何还是这般不经事?”高老夫人冰冷的语声传来,让秦素立即回过了神。
秦素扫了一眼便又垂下了头,心中却有些不安。
秋色正浓。
菀芳园外的一处角门,一只白净细嫩的手,伸手接了一枚花瓣,放在鼻边轻嗅。
东风管自吹拂着,掠过那几树残落的樱花,卷起柳絮如雪,逐向人的发鬓与衣带。
此次议事,人到得很齐,除卧病在床的秦彦端外,余者皆来了,便连一向被禁足的秦彦柏与秦彦梨兄妹,亦鲜明在列。
翌日恰是寒食骨气,秦素清晓起榻,推开窗扇,却见院中草叶坠露、花木含愁,半空里飘飘洒洒地扬起了一片细雾,倒是春雨著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