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> 第1章 【新来的舍人】
此人吐字清透,声音如撞玉般,一听便是个知书达理的年青人。
温彦之接了周福赏的一盘子碎金子,只觉沉甸甸。
老舍人左堂贤是先皇留下的,早已晓得圣心。想必先皇也有公开里发发牢骚、骂骂大臣的时候,此时常常不消他说,左舍人便会悄悄收起笔来,不做统录,待他说完,得解胸中一口闷气。
到了齐昱这儿,也只需一句“不必录下”,左舍人便汇合上纸笺,这已是无边的默契。
——此后代人都能晓得,他齐昱是个诡计只用戋戋三十两碎金子,就拉拢御前史官的昏君。
本是句帝王的打趣话,可温彦之点完金子,却神容寂静,端端方正地跪在地上:“回禀皇上,微臣只是为了记录失实。”
周福和蔼道:“温舍人,您可坐在那边屏风后录事。”
默契……
“你别觉得我不晓得……”青衫人红着眼睛瞪向那穿褐袍的,“方知桐,贪墨银钱的人究竟是谁?仿造图纸的又是谁?……老秦待你如亲人,你——”
模糊约约的,四周缭绕着丝缕芳香的香气。
徐佑还觉得在夸本身,更是喜到手都不晓得往那里放:“皇上谬赞!”
可神采上,还是是波澜不惊。
齐昱只觉一股知名肝火,直从丹田贯冲头顶,全部天子都有点不好了。
“想着发财罢了,这下倒好,一家子全砍了脑袋,有命赚可没命花了!”
周福:“……”三十两碎金子,至于吗?
被点到的唐太保内心一紧。此事出俄然,他还无甚设法,可今上实在愤怒官员毫无主意,说“不知”不免受骂,因而思忖半晌,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臣觉得,该当阻断北流河道,开七宝河,以规复建元故道。”
齐昱唤来周福。
呜呼此生,自求多福就是。
大寺人周福道:“禀皇上,左舍人昨夜里突发胸痹,在家中过了身,本日吏部会拟好新的舍人遣来。”
一百三十八道刀光齐齐落下,划破寒冬凛冽的北风,晃得人面前一花。
工部郎中徐佑是客岁的榜眼,文章写得好,人也甚诚恳,只是心机不活泛,故御笔点他进了工部做主事,想让他历练一番。谁知两月前,前郎中恶疾去世,此生运气尚好,顶替了郎中之职,跑腿之事并未曾做过。
齐昱余光里也瞥见了,的确感觉新奇——
但是今上亦讨厌朝臣争论于殿,故他也没有顿时开口。
三年后。
不知这温舍人,究竟有没有这根筋。
齐昱即位两年以来,除却官员休沐,左堂贤从未误过期辰,本日倒是不见踪迹。
“……嗯?”齐昱有种不太好的感受。
内侍、宫女鱼贯而入。齐昱如常地盥洗一番,不经意抬眸扫视,却发明少了小我。
那人跟着董谦站起家来,一身浅显的沙青色七品官服,乌纱帽上面若冠玉,眉如黛山,五官皆是恰好到了好处,周身风骨泠然清秀,边幅是极佳的,只是他眸子始终谨慎地垂着,没有笑意,神情的确是内史府的特产:庄严板正,好似老朽。
齐昱点点头,又笑着点了他身后的工部郎中:“徐郎中觉得呢?”
张尚书伸着脖子道:“回禀皇上,建元故道已堙塞了二十余年,臣觉得,此道难以规复,倘若强行规复故道,淮南北流宣泄不及,更会决口!”
温彦之愣了愣,一时健忘要伸谢,待想起来了,当即伏身道:“微臣谨代内史府,谢主隆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