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早晨,圆月当空,厨房里端了嫩扁尖老鸭汤,糖烧芋艿,盐水烤毛豆,汤妈妈另温了一壶桂花酒,端了一份给外院的汤伯。垂花门内则在院子当中摆了一大桌,并一张条几,汤妈妈陪了曹氏与亦珍母女,常日在院子里做洒扫的粗使丫头与招娣一道,坐在大桌旁的小杌子上。
只这一句话,曹氏的眼泪就涌了上来。她强忍着泪意,摸了摸女儿的头顶,“有珍姐儿这一句话,娘再苦再累,也值得。”
汤妈妈手脚洁净利落地将院中的席面儿撤了,地上扫洁净了,随掉队屋服侍曹氏洗漱。
“那还不是因为娘亲教得好么?”亦珍不吝在母亲跟前拍母亲马屁,教母亲欢乐。给母亲调度身材的大夫也说了,母亲乃是劳累过火,现在需得放心静养,令母亲表情愉悦,方可延年益寿。
她做点心至今,从未用到过。小时候母亲做月饼,应是也用过的,只是大略看起来与水别无二致,她未曾放在心上罢。
等她舀了花生油出来,汤妈妈亦取了枧水来,清清澄澄的一碗,放在案上。亦珍畴昔,靠近了嗅一嗅,并无甚么味道,“这是甚么?”
汤妈妈在一旁掩了嘴直笑,“只如果蜜斯做的,夫人如何都感觉好!”
亦珍内疚一笑,靠在母亲曹氏肩上,“娘亲,您感觉呢?”
从小到大,她最爱做的事,一是年节时和母亲汤妈妈围在一处包饺子,二便是中秋时跟着母亲一道做月饼。盖因氛围热烈,质料丰富,母亲与汤妈妈也乐意纵着她跟着一起边做边玩。
曹氏连连点头,“好吃!吃在嘴里,甜在内心!”
杨夫人想想也觉对劲难平,便在乡试之前,由娘家哥哥嫂子送回了杨家。
涂氏尽管做出一副漂亮的模样来,坐山观虎斗。
汤妈妈在内心说:可不是么!
亦珍大力点头,刚才招娣脸上的神采,的确恨不能将手剁了般,她在一旁看了都感觉浑身奇痒难耐。
涂氏因杨老爷弄大了家里扫地丫头的肚子,一时愤恚不过,与杨老爷闹翻,带着宝贝儿子宝哥儿回周浦镇娘家去了。此事闹得满城风雨,无人不知。如何涂氏竟静悄悄地返来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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贡院内墨客们为了将来的出息奋笔疾书,日月不知之时,外头已又是一年中秋佳节。考场内的八股文章写得再斑斓繁华,亦同老百姓无甚干系,日脚还是不紧不慢,细溪流水般潺潺而过。
曹氏听罢,深深感喟。
“蜜斯做的月饼真好吃!”招娣咬了一小口,只感觉满嘴甜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