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甚么?!”文童惊得一颤。
“可爱,乐毅实在是太奸刁了,用心将我们摈除到这里,诱骗守军!”
在远处的土城上,人头攒动,无数人呼喊驰驱,数不清有多少弓箭,闪着点点寒芒,正对准了他身后的方向。
……
“放箭!”
“公子,快弃了马车,燕人攻城了!”沈禾将惊魂不决的田子云推了出去。
半晌以后,那眼球中的血丝才垂垂退去。眼神清澈下来,先是闪现出游移和茫然之色,此中又异化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。
田子云面色惨白,双眉舒展,即便死了,眉间仍有一股愤激的怨气,显是死前胸中肝火难填,不甘断气。
“不,不准你碰公子!”
除此以外,很多奇奇特怪的塔楼、井阑、说不清的木质修建,像一只只野兽,扒附在城墙上,像城池武装起来的獠牙。
“自是将公子弃了!”
沈禾说罢,在木板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:“燕人之仇未报,沈禾来世再跟随公子。”
“我……我真的没死?!”
说话的是一名断臂大汉,端倪粗暴,仅剩的右臂提着一枚血淋淋的人头,策马奔在最前。
即墨城外。
“小……小琼……是……你吗……”
就在此时,俄然!
六合莽莽,除开土墙外,别无一物。
“公子宾天!快放箭!”
那是一双难以言状的眼睛,眼中稠浊着不甘、痛恨、怅惘和不尽的愁思,化成一条条血丝,刻在眼球里,看得文童触目惊心。
只见本来跟在火线奔驰的,短腿厚背的楚国鳖马,俄然摆列两侧,中间青骢闪现,奔出数百匹长腿细背的胡马!
叶少云惊骇当中,伸手摸了摸右脸,满手红彤彤的鲜血,黏兮兮的,还能感受余温。
文童惊然昂首,狠狠抹去眼泪,泪眼平清楚看到田子云舒展的眉头已经垂垂展开,双目微睁着,灌血了普通,死死盯着他。
“公……公子……”文童不由呆住了。
“公子……公子……宾天……嗷……嗷……公子宾天啦……”文童是一名身材肥胖的少年,十二三的年纪,此时驭着马车,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“胡马,是燕人的胡马!不好,这些是燕军死士!”沈禾也站到了田子云的中间,惊骇道。
叶少云俄然听到火线传来一声轻响,紧接着右脸颊一热,他身边的剑客扑通一声,扑倒在地,后脑上还插着半截箭矢。
“公子,是我啊,我是文童……公子……文童……文童……”
“你!你想干甚么?!”文童被怀里的人头吓了一跳,更被沈禾的话吓出了魂,从速反身钻进车内,看到沈禾与别的一名剑客,已经将田子云的尸首扶起。
“公子宾天!放箭!”
只可惜,十几人的呼喊声,就像波浪中的海鸥啼叫,刹时就被涛涛马蹄淹没,回应他们的,只要墙上数千兵士的喝彩和挥手。
胡马鬃毛密长,头大额宽,顿时都是清一色的马队,大家穿戴开衽的轻甲,手持长戈,下身盖得严严实实的,与核心的楚兵截然分歧。
“公子谨慎!”沈禾反应最快,已经拽住田子云和文童,伏倒下来。
“变阵,懦夫出列!”
马车四周,十几名剑客衣衫褴褛,浑身血迹,冲着即墨城挥手大喊,声音几近沙哑。
“沈将军,不好,城门翻开了!”一名剑客惊叫道。
“这不是做梦,我,真的没死。”
“我……还活着……我没死?”
一辆马车发了疯似地冒死疾走,车身抖得几近散架。
“不,不要过来,再过来我……我就刺出去了!”文童的剑已经抵住了沈禾的胸口,手掌却狠恶地颤栗起来,声线哽咽:“你……你不要……过来……再过来……我……我……呜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