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!你醒了?!”沈禾两人也骇怪不已。
“公子……公子……宾天……嗷……嗷……公子宾天啦……”文童是一名身材肥胖的少年,十二三的年纪,此时驭着马车,已经哭成了泪人。
一贯刚毅勇敢的沈禾,也被文童弄得面色动容,立在原地。
此时站立着的“田子云”,渐渐平静下来,但胸脯仍急剧起伏,心中更是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,几近让他堵塞:
“沈将军,不好,城门翻开了!”一名剑客惊叫道。
六合莽莽,除开土墙外,别无一物。
只见本来跟在火线奔驰的,短腿厚背的楚国鳖马,俄然摆列两侧,中间青骢闪现,奔出数百匹长腿细背的胡马!
在远处的土城上,人头攒动,无数人呼喊驰驱,数不清有多少弓箭,闪着点点寒芒,正对准了他身后的方向。
“公子宾天!放箭!”
“放箭!”
那是一双难以言状的眼睛,眼中稠浊着不甘、痛恨、怅惘和不尽的愁思,化成一条条血丝,刻在眼球里,看得文童触目惊心。
……
“你哭个甚,再哭公子能活过来吗!!!”沈禾怒道。
说话的是一名断臂大汉,端倪粗暴,仅剩的右臂提着一枚血淋淋的人头,策马奔在最前。
除此以外,很多奇奇特怪的塔楼、井阑、说不清的木质修建,像一只只野兽,扒附在城墙上,像城池武装起来的獠牙。
只可惜,十几人的呼喊声,就像波浪中的海鸥啼叫,刹时就被涛涛马蹄淹没,回应他们的,只要墙上数千兵士的喝彩和挥手。
“你!你想干甚么?!”文童被怀里的人头吓了一跳,更被沈禾的话吓出了魂,从速反身钻进车内,看到沈禾与别的一名剑客,已经将田子云的尸首扶起。
马车四周,十几名剑客衣衫褴褛,浑身血迹,冲着即墨城挥手大喊,声音几近沙哑。
半晌以后,那眼球中的血丝才垂垂退去。眼神清澈下来,先是闪现出游移和茫然之色,此中又异化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。
“田子云?我是田子云?!”
叶少云几近不敢置信,女娲庙的爆炸还历历在目,背上仿佛另有一股热浪。但更多陌生又熟谙的影象,却像潮流一样倒灌进他脑中。他只感觉脑袋沉痛欲裂,疼得要炸开,一颗心脏也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!
“自是将公子弃了!”
五百米开外,一道庞大土墙,俄然拔地而起,像横卧在田野上的天降巨牛,连缀十余里,硬生生隔断了他的视野。
叶少云惊骇当中,伸手摸了摸右脸,满手红彤彤的鲜血,黏兮兮的,还能感受余温。
叶少云得身后呼啦一阵,如山呼海啸,紧接着传来吱嘎的一阵巨响,那是数千人同时搭弓拉弦的声音,绷得地盘都快扯断了!
“公……公子……”文童不由呆住了。
沈禾冷哼一声,顺手将人头丢向文童,唤了一人,翻身跳上火线的马车。
沈禾说罢,在木板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:“燕人之仇未报,沈禾来世再跟随公子。”
“公子,快弃了马车,燕人攻城了!”沈禾将惊魂不决的田子云推了出去。
“公子宾天!放箭!”
只见苍茫的田野上,寸草不生。
“公子宾天!快放箭!”
“不,不准你碰公子!”
胡马鬃毛密长,头大额宽,顿时都是清一色的马队,大家穿戴开衽的轻甲,手持长戈,下身盖得严严实实的,与核心的楚兵截然分歧。
“胡马,是燕人的胡马!不好,这些是燕军死士!”沈禾也站到了田子云的中间,惊骇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