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姐偷看公子,眉清目秀,面白唇红,身材风骚,衣裳清楚,心中也是暗喜。当下玉姐拜了公子,老鸨就说:“此非高朋坐处,请到书房小叙。”公子相让,进入书房。公然清算得精美,明窗净几,古画古炉。公子却偶然细看,一心只对着玉姐。

正喝酒中间,听得传语公子叫王定。王定忙到书房,只见杯盘列举,本司自有承诺乐人,奏动乐器。公子畅怀乐饮。王定走近身边,公子附耳低言:“你到下处取二百两银子,四匹尺头,再带散碎银二十两,到这里来。”王定道:“三叔要这很多银子何用?”公于道:“不要你闲管1玉定没何如,只得来到下处,开了皮箱,取出五十两元宝四个,并尺头碎银,再到本司院说:“三叔有了。”公于看也不看,都教送与鸨儿,说:“银两尺头,权为令爱初会之礼;这二十两碎银,把做赏人杂用。”王定只道公子要讨那三姐归去,用很多银子。传闻只当初会之礼,吓得舌头吐出三寸。却说鸨儿一见了很多东西,就叫丫头转过一张空桌。王定将银子尺头,放在桌上。鸨儿冒充谦让了一回。叫玉姐:“我儿,拜谢了公子。”

老鸨叫丫头看茶。茶罢,老鸨便问:“客长贵姓?”公子道:“门生姓王,家父是礼部正堂。”老鸨传闻拜道:“不知贵公子,失瞻休罪。”公子道:不碍,休要计算,久闻令爱玉堂春大名,特来相访。”老鸨道:“昨有一名客长,要梳栊小女,送一百两财礼,未曾许他。”公子道:“一百两财礼,小哉!门生不敢夸大话,除了当今皇上,往下也数家父。就是家祖,也做过恃郎。”老鸨传闻,心中暗喜,便叫翠红请三姐出来见尊客,翠红去未几时,回话道:一三姐身子不健,辞了罢1老鸨起家带笑说:“小女从幼养娇了,直待老婢自去唤他。”王定在傍喉急,又说:“他不出来就罢了,莫又去唤1老鸨不听其言,走进房中,叫:“三姐,我的儿,你时运到了!今有王尚书的公子,特慕你而来。”

公子暗想:“在这主子手里讨针线,好不利落。干脆将皮箱搬到院里,自家便当。鸨儿见皮箱来了,更加阿谀。端的朝朝寒食,夜夜元宵,不觉住了一个多月。老鸨要生心科派,设一大席酒,搬戏演乐,专请三官玉姐二人赴席。鸨子举杯敬公于说:“王姐夫,我女儿与你成了佳耦,地久天长,凡家中事件,望乞搀扶。”那三官内心只怕鸨子内心不安闲,看那银子如同粪土,凭老鸨扯谎,欠下很多债负,都替他还,又打多少金饰酒器,做多少衣服,又许他改革屋子,又造百花楼一座,与玉堂春做卧房。

天明,鸨儿叫厨下摆酒煮汤,自进香房,追红讨喜,叫一声:“王姐夫,可喜可喜。”丫头小厮都来叩首。公子分付王定每人赏银一两。翠香、翠红各赏衣服一套,折钡银三两。王定凌晨本要来接公子回寓,见他撒漫使钱,有不然之色。

次日清算启程,干定与公子送别,转到北京,另寻寓所安下,公子谨依父命,在寓读书,王定讨帐。不觉三月不足,三万银帐,都收完了。公子把底帐扣算,分厘不欠,分付王定,选日起家。公子说:“王定,我们事体俱已完了,我与你到大街上各巷口闲耍片时,来日起家。”王定遂即锁了房门,分付仆人家用心看着生口。房东说:“放心,小人晓得。”二人离了寓所,至大街旁观皇都景色。但见:火食凑集,车马喧阗。火食凑集,合四山五岳之音;车马喧阑,尽六部九卿之辈。做买做卖,总四方上产奇珍;闲荡闲游,靠万岁承平洪福。到处胡同铺斑斓,家家杯牵醉星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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