贼髡毒手谋文士,淑女双眸识俊儒。
但见稠阴夹道,曲径纡回,中间多少旧碑,七横八竖,碑上笔迹恍惚,看起来唐时开元年间制作。正看之间,有小和尚疾忙进报。随有中年和尚油头滑脸,摆将出来,见了这几位冠冕客人踱出去,便鞠躬迎进。一一名见礼看坐。问了某姓某处,小和尚掇出一盘茶来吃了。那几个随即问道:“师父法号?”那和尚道:“小僧贱号悟石。各位相私有何尊干,到荒寺颠末?”世人道:“我们都是赴京会试的,在此颠末,见寺宇整齐,出去随喜。”那和尚道:“失敬,失敬!家师远出,有失驱逐,却怎生是好?”说了三言两语,走出来分忖道人摆茶果点心,便走到门前旁观。只见行李非常富丽,跟从人役,个个鲜衣大帽。眉头一蹙,计上心来,悄悄地欢乐道:“这些行李,若谋了他的,尽好受用。我们如许偏僻空中,他每在此逗留,恰是天送来的东西了。见物不取,失之千里。不免留住他们,再作区处。”回身出去,就对众举人道:“各位相公在上,小僧有一言相告,勿罪冒昧。”众举人道:“但说何妨。”
这班侍从的人打扮前程风景,固然悬弓佩剑,实落是一个也动不到手的。大凡前程的人,第一是老成二字最为紧急。
已幸余生逃密网,谁知功德在穷途?
元礼被众友管束不过,又见和尚非常美意,何况跟从的人,见寺里热茶热水,也懒得赶路,向仆人道:“这师父说黄泥坝早晨难走,不如暂过一夜罢。”元礼见说得有理,只得依从。众友分付抬停止李,明早启程。
七岁能书大字,八岁能作古诗,九岁精通时艺,十岁进了府庠,次年第一补廪。父母接踵而亡。丁忧六载,元礼因为少孤,婚事也都未曾定得。喜得他苦志读书,十九岁便得中了乡场第二名。不得首荐,心中闷闷不乐,叹道:“世少识者,不耐烦赴京会试。”那些叔伯亲朋们,阿谁不来劝他尽早启程。又有同年兄弟六人,经常催促同业。那杨元礼虽说不肯会试,也是未曾中得解元,愤怒的说话,功名心原是急的。
一朝获把封章奏,雪怨酬恩显丈夫。
众举人闻声说了星掉队园,决应在我们几人以内,欲待答允过宿,只要杨元礼心中迷惑,密向众同年道:“如许偏僻寺院,和尚表面虽则殷勤,民气难测。他苦苦要留,必有原因。”众同年道:“杨年兄又来陈腐了。我们连主仆人夫,算来约有四十多人,那怕这几个村落和尚。若杨年兄行李万有他虞,都是我世人补偿。”杨元礼道:“前边只要三四十里,便到歇宿地点。还该赶去,才是事理。”却有张弢伯与刘取之都是极欢畅的朋友,心上只是要住,对元礼道:“且莫说天时已晚,赶不到村店。此去途中,另有可虑。现成如许好僧房,受用一宵,明夙起家,也不为误事。若年兄需求赶到市镇,年兄自请先行,我们不敢作陪。”
寺门上有金字牌扁,名曰“宝华禅寺”。这几个连日鞍马劳累,见了这么大寺,心中欢乐。一齐上马泊车,出来玩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