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以行太尉事节乡侯熹为太傅,司空融为太尉,并录尚书事。
夏,蒲月,戊子,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怀远,祥物显应,并集朝堂奉觞上寿。制曰:“天生神物,以应王者;远人慕化,实由有德;朕以虚薄,何故享斯!唯高祖、光武圣德所被,不敢有辞,其敬举觞,太常择谷旦策告宗庙。”仍推恩赐民爵及粟有差。
夏,六月,己未,有星孛于太微。
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,耿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,皆为所没,匈奴遂破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。恭以毒药傅矢,语匈奴曰:“汉家箭神,此中疮者必有异。”虏中矢者,视创皆沸,大惊,会天暴风雨,随雨击之,杀伤甚众;匈奴慑伏,相谓曰:“汉兵神,真可畏也!”遂解去。
太子即位,年十八。尊皇后曰皇太后。
永平十七年甲戌,公元七四年春,正月,被骗谒原陵,夜,梦先帝、太后如平生欢,既寤,悲不能寐;即案历,明旦日吉,遂率百官上陵。其日,降甘露于陵树,帝令百官采纳以荐。会毕,帝从席前伏御床,视太后镜奁中物,打动悲涕,令易脂泽装具;摆布皆泣,莫能俯视。
明帝初崩,马氏兄弟争欲入宫。北宫卫士令杨仁被甲持戟,严勒门卫,人莫敢轻进者。诸马乃共谮仁于章帝,言其峻刻。帝知其忠,愈善之,拜为什邡令。
窦固独占功,加位特进。固使假司马班超与处置郭恂俱使西域。超行到善阝善,善阝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,后忽更疏懈。超谓其官属曰:“宁觉广礼意薄乎?”官属曰:“胡人不能常久,无它故也。”超曰:“此必有北虏使来,猜疑未知所从故也。明者睹未萌,况已著邪!”乃召侍胡,诈之曰:“匈奴使来数日,今安在乎?”侍胡惶恐曰:“到已三日,去此三十里。”超乃闭侍胡,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,与共饮,酒酣,因激愤之曰:“卿曹与我俱在绝域,今虏使到才数日,而王广礼敬即废。如令善阝善收吾属送匈奴,骸骨长为豺狼食矣。为之何如?”官属皆曰:“今在危亡之地,死生从司马!”超曰:“不入虎穴,不得虎子。当今之计,独占因夜以火攻虏,使彼不知我多少,必大慑伏,可殄尽也。灭此虏,则善阝善破胆,功成事立矣。”众曰:“当与处置议之。”超怒曰:“休咎决于本日!处置文俗吏,闻此必恐而谋泄,死无所名,非懦夫也。”众曰:“善!”初夜,超遂将吏士往奔虏营。会天大风,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,约曰:“见火然,皆当鸣鼓大喊。”馀人悉持兵弩,夹门而伏,超乃顺风放火。前后鼓噪,虏众惊乱。超手格杀三人,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馀级,馀众百许人悉烧死。明日乃还,告郭恂,恂大惊,既而色动,超知其意,举手曰:“掾虽不可,班超何心独擅之乎!”恂乃悦。超因而召善阝善王广,以虏使首示之,一国慑伏。超告以汉威德,“自今今后,勿复与北虏通。”广叩首:“愿属汉,无贰心。”遂纳子为质。还白窦固,固大喜,具上超服从,并求更选使使西域。帝曰:“吏如班超,何故不遣,而更选乎!今以超为军司马,令遂前功。”
太后兄弟虎贲中郎廖及黄门郎防、光,终明帝世何尝改官。帝以廖为卫尉,防为中郎将,光为越骑校尉。廖等倾身交结,冠盖之士争赴趣之。第五伦上疏曰:“臣闻《书》曰:‘臣无作威作福,其害于而家,凶于而国。’近世光烈皇后虽和睦天至,而抑损阴氏,不假以权势。厥后梁、窦之家,互有不法,明帝即位,竟多诛之。自是雒中无复权戚,书记拜托,一皆断绝。又谕诸外戚曰:‘苦身待士,不如为国。戴盆望天,事不两施。’今之议者,复以马氏为言。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,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,私赡三辅衣冠,知与不知,莫不毕给。又联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。越骑校尉光,腊用羊三百头,米四百斛,肉五千斤。臣愚觉得不该经义。惶恐,不敢不以闻。陛下情欲厚之,亦宜以是安之。臣今言此,诚欲上忠陛下,下全后家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