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毗至西平见曹操,致谭意,群下多觉得刘表强,宜先平之,谭、尚不敷忧也。荀攸曰:“天下方有事,而刘表坐保江、汉之间,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。袁氏据四州之地,带甲数十万,绍以刻薄得众心;使二子敦睦以守其成业,则天下之难未息也。今兄弟遘恶,其势不分身,如有所并则力专,力专则难图也。及其乱而取之,天下定矣,此时不成失也。”操从之。后数日,操更欲先平荆州,使谭、尚自相敝,辛毗望操色,知有变,以语郭嘉。嘉曰操,操谓毗曰:“谭必可托,尚必可克不?”毗对曰:“明公无问信与诈也,直当论其势耳。袁氏本兄弟相伐,非谓别人能间其间,乃谓天下可定于己也。今一旦求救于明公,此可知也。显甫见显思困而不能取,此力竭也。兵革败于外,谋臣诛于内,兄弟谗阋,国分为二,比年战伐,介胄生虮虱,加以旱蝗,饥荒并臻;天灾应于上,人事困于下,民无愚智,皆知土崩崩溃,此乃天亡尚之时也。今往攻邺,尚不还救,即不能自守;还救,即谭踵厥后。以明公之威,应困穷之敌,击疲敝之寇,无异迅风之振秋叶矣。天以尚与明公,明公不取而伐荆州,荆州丰乐,国未有衅。仲虺有言,‘取乱侮亡’。方今二袁不务远略而内相图,可谓乱矣;居者无食,行者无粮,可谓亡矣。朝不谋夕,民命靡继,而不绥之,欲待他年;他年或登,又自知亡而改修厥德,失以是用兵之要矣。今因其请救而抚之,利莫大焉。且四方之寇,莫大于河北,河北平,则六军盛而天下震矣。”操曰:“善!”乃许谭平。冬,十月,操至黎阳。尚闻操渡河,乃释平原还邺。尚将吕旷、高翔畔归曹操,谭复阴刻将军印以假旷、翔。操知谭诈,乃为子整娉谭女以安之,而引军还。
刘表使刘备北侵,至叶,曹操遣夏侯惇、于禁等拒之。备一旦烧屯去,惇等追之。裨将军巨鹿李典曰:“贼无端退,疑必有伏。南道窄狭,草木深,不成追也。”惇等不听,使典留守而追之,果入伏里,兵大败。典往救之,备乃退。
秋,八月,操击刘表,军于西平。
建安八年癸未,公元二零三年春,仲春,曹操攻黎阳,与袁谭、袁尚战于城下,谭、尚败走,还邺。夏,四月,操追至邺,收其麦。诸将欲乘胜遂攻之,郭嘉曰:“袁绍爱此二子,莫適立也。今权力相侔,各有党与,急之则相保,缓之则争心生。不如南向荆州以待其变,变成而后击之,可一举定也。”操曰:“善!”蒲月,操还许,留其将贾信屯黎阳。
赵韪围刘璋于成都。东州人恐见诛灭,相与力战,韪遂败退,追至江州,杀之。庞羲惧,遣吏程祁宣旨于其父汉昌令畿,索賨兵。畿曰:“郡合部曲,本不为乱,纵有谗谀,要在尽诚,若遂怀异志,不敢闻命。”羲更使祁说之,畿曰:“我受牧恩,当为尽节;汝为郡吏,自宜效力。不义之事,有死不为。”羲怒,令人谓畿曰:“不从太守,祸将及家!”畿曰:“乐羊食子,非无父子之恩,大义然也。今虽羹祁以赐畿,畿啜之矣。”羲乃厚谢于璋。璋擢畿为江阳太守。朝廷闻益州乱,以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。征璋为卿,不至。
张鲁以鬼玄门民,使病者自首其过,为之请祷,实无益于治病,然小人昏愚,竞同事之。犯法者,三原,然后乃行刑。不置长吏,皆以祭酒为治。民、夷便乐之,流移寄在其地者,不敢不奉其道。后遂剿袭巴郡,朝廷力不能征,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,领汉宁太守,通进献罢了。民有地中得玉印者,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。功曹巴西阎圃谏曰:“汉川之民,户出十万,财产土沃,四周险固。上匡天子,则为桓、文,次及窦融,不失繁华。今承制署置,势足斩断,不烦于王。愿且不称,勿为祸先。”鲁从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