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、建平太守孙阜帅水军三万以救罗尚。岱以阜为前锋,进逼德阳。特遣李荡及蜀郡太守李璜就德阳太守任臧共拒之。岱、阜军势甚盛,诸坞皆有贰志。益州兵曹处置蜀郡任睿言于罗尚曰:“李特散众就食,骄怠无备,此天亡之时也。宜密约诸坞,克期同发,表里击之,破之必矣!”尚使睿夜缒出城,宣旨于诸坞,期以仲春旬日同击特。睿因诣特诈降。特问城中真假,睿曰:“粮储将尽,但馀货帛耳。”睿求出省家,特许之,遂还报尚。仲春,尚遣兵掩袭特营,诸坞皆应之,特兵大败,斩特及李辅、李远,皆焚尸,传首洛阳。流民大惧,李流、李荡、李雄收馀众还保赤祖。流自称大将军、多数督、益州牧,保东宫,荡、雄保北营。孙阜破德阳,获硕,任臧退屯涪陵。
李流以李特、李荡继死,宗岱、孙阜将至,甚惧。李含劝流降,流从之;李骧、李雄迭谏,不纳。夏,蒲月,流遣其子世及含子胡为质于阜军;胡兄离为梓潼太守,闻之,自郡驰还,欲谏不及。退,与雄谋袭阜军,雄曰:“为今计,当如是;而二翁不从,何如?”离曰:“当劫之耳!”雄大喜,乃共说流民曰:“吾属前已残暴蜀民,今一旦束手,便为鱼肉。唯有同心袭阜,以取繁华耳!”众皆从之。雄遂与离攻击阜军,大破之。会宗岱卒于垫江,荆州军遂退。流甚惭,由是奇雄才,军事悉以任之。
初,陶侃少孤贫,为郡督邮。长沙太守万嗣过庐江,见而异之,命其子结友而去。后察孝廉,至洛阳,豫章国郎中令杨晫荐之于顾荣,侃由是着名。既克张昌,刘弘谓侃曰:“吾昔为羊公参军,谓吾后当居身处,今观卿,必继老夫矣。”
初,李含以长沙王乿微小,必为齐王冏所杀,因欲觉得冏罪而讨之,遂废帝,立大将军颖,以河间王飆为宰相,己得用事。既而冏为乿所杀,颖、飆犹守藩,不如所谋。颖恃功骄奢,百度弛废,甚于冏时;犹嫌乿在内,不得逞其欲,欲去之。时皇甫商复为乿参军,商兄重为秦州刺史。含说飆曰:“商为乿所任,重终不为人用,宜早除之。可表迁重为内职,因其太长安执之。”重知之,露檄上尚书,发陇上兵以讨含。乿以兵方少息,遣使诏重罢兵,征含为河南尹。含就征而重不奉诏,飆遣金城太守游楷、陇西太守韩稚等合四郡兵攻之。飆密使含与侍中冯荪、中书令卞粹行刺乿;皇甫商以告乿,收含、荪、粹,杀之。骠骑处置琅邪诸葛玫、前司徒长史武邑牵秀皆出走邺。
乿又使皇甫商间行,赍帝手诏,命游楷等罢兵,敕皇甫重进军讨飆。商间行至新平,遇其从甥,从甥素憎商,以告飆捕商,杀之。
昌遂据江夏,造妖言云:“当有贤人出为民主。”得山都县吏丘沈,更其姓名曰刘尼,诈云汉后,奉觉得天子,曰:“此贤人也。”昌自为相国,诈作凤皇、玉玺之瑞,建元神凤;郊礼、服色,悉依汉故事。有不该募者,族诛之,士民莫敢不从。又流言:“江、淮已南皆反,官军大起,当悉诛之。”相互扇动,情面惶惧。江、沔间地点起兵以应昌,旬月间众至三万,皆著绛帽,以马尾作髯。诏遣监军华宏讨之,败于障山。
张昌党石冰寇扬州,败刺史陈徽,诸郡尽没;又攻破江州,别将陈贞等攻武陵、零陵、豫章、武昌、长沙,皆陷之,临淮人封云起兵寇徐州以应冰。因而荆、江、扬、豫、徐五州之境,多为昌所据。昌更置牧守,皆桀盗小人,专以劫夺为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