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稽世子元显,年十六,有隽才,为侍中,说道子以王、殷终必为患,请潜为之备。道子乃拜元显征虏将军,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。
八月,丙寅朔,魏王珪徙军常山之九门。军中大疫,人畜多死,将士皆思归。珪问疫于诸将,对曰:“在者才什4、五。”珪曰:“此固天命,将若之何?四海之民,皆可为国,在吾以是御之耳,何患无民!”群臣乃不敢言。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遵袭中山,入其郛而还。
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宝等。桓玄以仁不得志,欲假仲堪兵势以反叛,乃说仲堪曰:“国宝与君诸人素已为对,唯患相毙之不速耳。今既执大权,与王绪相表里,其所回易,无不如志;孝伯居元舅之地,必未敢害之。君为先帝所拔,超居方任,情面皆以君为虽有思致,非方伯才。彼若发诏征君为中书令,用殷觊为荆州,君何故处之?”仲堪曰:“忧之久矣,计将安出?”玄曰:“孝伯疾恶深至,君宜潜与之约,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,东西齐举,玄虽不肖,愿帅荆、楚豪杰,荷戈前驱,此桓、文之勋也。”仲堪心然之,乃外结雍州荆史郗恢,内与从兄南蛮校尉觊、南郡相陈留江绩谋之。觊曰:“人臣各守职分,朝廷是非,岂藩屏之所制也!晋阳之事,不敢与闻。”仲堪固邀之,觊怒曰:“吾进不敢同,退不敢异。”绩亦极言其不成。觊恐绩及祸,于坐和解之。绩曰:“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邪?江仲元行年六十,但未获死所耳!”仲堪惮其坚正,以杨佺期代之。朝廷闻之,征绩为御史中丞。觊遂称疾发,辞位。仲堪往省之,谓觊曰:“兄病殊为可忧。”觊曰:“我病不过身故,汝病乃当灭门。宜深自爱,勿以我为念!”郗恢亦不肯从。仲堪疑未决,会王恭使至,仲堪许之,恭大喜。甲戌,恭上表罪行国宝,举兵讨之。
秦长水校尉姚珍奔西秦,西秦王乾归以女妻之。
凉散骑常侍、太常西平郭黴,善天文数术,国人信重之。会荧惑守东井,黴谓仆射王详曰:“凉之分野,将有大兵。主上老病,太子暗弱,太原公凶悍。一旦不讳,祸乱必起。吾二人久居内要,彼常切齿,将为诛首矣。田胡王乞基部落最强,二苑之人,多其旧众。吾欲与公举大事,推乞基为主,二苑之众,尽我有也。得城以后,徐更议之。”详从之。黴夜以二苑之众烧洪范门,使详为内应;事泄,详被诛,黴遂据东苑以叛。官方皆言贤人起兵,事无不成,从之者甚众。
乙亥,慕容麟至邺,复称赵王,说范阳王德曰:“魏既克中山,将乘胜攻邺,邺中虽有积蓄,然城大难固,且民气恇惧,不成守也。不如南趣滑台,阻河以待魏,伺衅而动,河北庶可复也。”时鲁阳王和镇滑台,和,垂之弟子也,亦遣使迎德,德许之。
初,孝武帝委任王珣,及帝暴崩,不及受顾命,珣一旦失势,循默罢了。丁丑,王恭表至,外戒严严,道子问珣曰:“二藩作逆,卿知之乎?”珣曰:“朝政得失,珣弗之预,王、殷作难,何由可知!”王国宝惶惧,不知所为,遣数百人戍竹里,夜遇风雨,各散归。王绪说国宝矫相王之命召王珣、车胤杀之,以除时望,因挟君相出兵以讨二藩。国宝许之。珣、胤至,国宝不敢害,更问计于珣。珣曰:“王、殷与卿素无深怨,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。”国宝曰:“将曹爽我乎?”珣曰:“是何言欤!卿宁有爽之罪,王孝伯岂宣帝之俦邪?”又问计于胤,胤曰:“昔桓公围寿阳,弥时乃克。目前廷遣军,恭必城守。若京口未拔而上流奄至,君将何故待之?”国宝尤惧,遂上疏解聘,诣阙待罪。既而悔之,诈称诏复其本官。道子暗懦,欲求姑息,乃委罪国宝,遣缥骑咨议参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。尚之,恬之子也。甲申,赐国宝死,斩绪于市,遣使诣恭,深谢愆失;恭乃罢兵还京口。国宝兄侍中恺、骠骑司马愉并请解聘;道子以恺、愉与国宝异母,又素不协,皆释不问。戊子,大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