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历每说一句话,纪晓岚脸上的愧色就重一分,垂首道:“皇上经验的是。”
常日里君臣之间议论诗文,弘历都是和颜悦色的。纪晓岚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,那里经历过天子大怒,顿时两股战战,好不惶恐。
“起来吧。”弘历笑道:“都说刘侍郎廉洁简朴,穿着穿戴不修面貌,看来传言不成尽信啊。”
和珅被推搡着,站到两人之间,从外袍到里衣,一一被搜了个遍,才领到了试题。
弘历命令朝廷议罪,议罪的成果判了卢见曾一个抄家查办。纪晓岚见卢见曾遭到重责,禁不住亲戚的哀告,便想了个别例:给卢见曾通风报信,让他有个心机筹办。
走出贡院时,耳边有学子镇静地喝彩,也不乏绝望的哭泣声。和珅只感觉一次乡试,如同大梦一场,独一能回想起来的,不是白纸黑字,也不是饥饱寒热,而是一片沉寂的深夜中,绕着防风灯飞舞的蝇虫。
纪晓岚没推测天子会有此一问。细心想了想,方才应道:“是,戊子科的乡试就在本年。”
纪晓岚躬身进了屋,见弘历背动手站在御座火线,忙跪下施礼:“臣纪昀,拜见皇上。”
在刘纶前去顺天府筹办乡试的同时,和珅也完成了咸安宫官学的学业。他秉承了祖上庇荫的三等轻车都尉,一面当差,一面备考。
“戊子科……和珅……”弘历口中轻声念着,忽又问道:“刘纶丁忧归乡已有三年了吧。”
刘纶一身锦鸡补服,顶戴蟒袍纹丝稳定,恭恭敬敬地向弘历施礼:“臣刘纶叩见皇上。”
弘历被他一本端庄的答复逗笑了,半晌正色道:“你对顺天府戊子科的测验有甚么设法?”
贡院中墙桓矗立,棚舍林立,放在常日里很有些阴沉可骇,但秋闱当天,全都城的举子都堆积于此,人隐士海,好生热烈。
农历八月的都城,中午非常闷热,到了晚间,又蓦地转凉。一些身材孱羸的举子,测验到了半程,便昏迷不起,连续有人被抬出考棚。和珅对此早有筹办,白日里太阳暴虐时,他便只着一件单衣,将袖子撸起散热;入夜冷风吹起,他便披上薄被。
“拟旨,刘纶除了任户部侍郎外,同时兼任顺天府尹,让他速来见朕。”
弘历目光沉沉地望着刘纶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刘纶,朕晓得你志虑忠纯。此次顺天府乡试,朕要的,是有真才实学的士子,不管你用甚么体例。出了事儿,有朕给你撑着。”
进门后,举子们还要颠末唱名、搜身等步调才气领了试题进入文场。和珅前头的一名举子,被搜出了藏在鞋底的字条,由衙门的官差押送走了。
纪晓岚思前想后,怕直接修书落人话柄,便拿了一个空信封,用撒了盐的面疙瘩糊了封口,让仆人送到卢见曾府上。本觉得做得□□无缝,却不知这信封如何落到了天子的手里。
刘纶思考了半晌,安闲答道:“臣觉得,衡量士子的答卷,有两处最难,第一处是从程度整齐的答卷中,挑出较好的答卷。第二处是从程度相称的答卷中,将稍逊的答卷筛出去。”
“的确荒唐!你们就是如许办事的?”刘纶气得拍案而起,那气势将学政吓得一颤抖,讷讷地解释道:“这是积年来秋闱的端方,大人……”
很快,一摞又一摞的试卷就摆满了阁房的书案,刘纶和五名阅卷官一同批阅。在顺天府插手乡试的学子多是八旗弟子,仗着祖上三代的功荫,游手好闲,不学无术,此中有一些,乃至直接交了白卷。